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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就下定决心,从今年放寒假起就要为我的一位老师写一篇文章。总觉得这篇文章早晚也必须写出来,即使我是一个极其懒于动笔的人。
当有一种冲动和使命感去写一些文字的时候,我总是隐隐约约地类比起鲁迅和他的藤野先生。事实上,情况也不完全相同。藤野先生是一位学识和见识都很高的教授;而我的这位老师,其实不是一般意义所说的教文化课的“老师”,而是一位平凡的住宿管理老师——也许是工人吧,或者是农民,因为我也一直没搞清楚。
把这些零星的回忆拼起来,那还得从一张纸条说起。
打开我的记事本,会看到一张纸条,折了两折,又脏又皱倒是叠得齐整。这是每天都有的宿舍检查通知纸条中的一张。平时,它们看完就被扔掉了,顶多当作一张草稿纸验算验算。这张纸也没太大的不同,是很偶然留下来的。我当时见地上有张废纸就随意捡起了它,上面自然已经有了脚印,然后胡乱夹一在本书里。
几个月的一天,也就是今天,我收拾书本,发现里面夹着这样一张纸条:
“3床把被好好叠叠,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才说你。”
在检查内务老师拦里写了一个“张”字,直到后来她快走的时候,我才知道老师的名字“张爱”。我一直感叹她的父母是怎样地起了这么个名字。
读完纸条上的字,我又细读了一遍。一种温暖又不完全是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,眼前沉默着出现一个人的身影。她那时正穿着胖胖乎乎的羽绒服,身子比较高大显得有力气。总是红红的脸蛋,尤其每天晚上带队回来在楼道口的灯光下看清楚她的脸的时候。
可是老师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太长,我和我的同学们刚从操场宿舍搬到清河宿舍后不久,大约这位老师就来了。其实一天天重复的宿舍生活也没什么惊心动魄之类的事,都是些打扫卫生。整理内务,查房,喊老师好……
听张老师的口音应该属于坝上味吧,我不太能分辨。倒是她是这里唯一一个不会说普通话的”老师”。从前也不觉得,现在脑海里记死了我名字的三个字在于她的发音,大致是:“东稹也”“结尾还悠两悠。想自己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被除数这样的声音唤出,想着,就联想起说话人雪白的牙齿,那朴实地如盛夏一望无际的玉米田的笑容,那种感觉,就像有可以信任的亲人一样。住宿有在家的感觉。
奇怪的是,从未有一句不在理的话从她口中说出,就像……就像什么呢?就像同学圈里一个素质比较好的同学在说话,而不是不切实际,居高临下。
快考试了,查房的晚上张老师语气平和地说,就像家里人的嘱咐:”快考试了,今天咱们早点休息吧。争取明天考好!”说到”好”字的时候稍微扬起一点音调,露出祝愿的笑容。
朝朝暮暮?
有时同学们在水房听见老师说时间到了,就都立即跑出来。有几个都年龄这么大了还小孩子似的,向张老师吐了吐舌头。
我们住的是里外屋式的宿舍,里面的屋子只能通过我们外屋才能进去,有时乏得厉害,里屋几个就先躺下睡着了。张老师查完我们外屋,并没有扯着嗓子喊“开门啊查房啦”轻轻地移近门上的玻璃,数数睡得香甜的几个都齐了,连门也没敲,就出去了。
其实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看似微不足道,但张老师都做到了。没有人跟她反映如此小的问题,我想也不会是张老师”从教”几十年所悟得的”教学经验”。也许这些都是她善良的本能吧。
犯了错误以后,我总觉得羞愧。总想自觉地把不对的地方补回来。怕对不起老师的那一份心。
“3床把被子好好叠叠。因为你是个好孩子我才说你。”
点点滴滴。
不知不觉,到了快放暑假的时候了。我连背带抱大件小件东西从二楼冲下去,准备回家。喊了声”老师再见”就往外扭头——
“冬稹也。”
老师叫住了我“冬稹也,你来,你先进来。老师跟你说几句话。”开门把我拉进房里,关上了门。
老师声音有点低。我似箭的归心暂消了,而感觉有些不寻常。
“老师要走了。”
“去哪”?
“回包头,老家”。
“那什么时候回来呢?”
老师微微一笑,“估计就不回来了。”
“老师走了以后,冬稹也,你一定坚持搞好内务。”
“知道。知道了,老师。”
小屋里安静极了。我能看见老师注视着我的眼神,会说话的眼神。我感觉有点哽咽。但谁也没有流泪。这一走,也许又也许,永远再见不到她了。
楼道内归家之声响成一片。只两分钟我就离开了。张老师那边没留下任何联系方式,最后只将我手机号抄给了老师。用一支铅笔写在一张纸的背面。
整个一个假期过去了。两个月过去了。张老师在她的老家,也许不可能再见她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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